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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芥的時代奮鬥

洪銀穗的寫實城鄉


二十年多年前,蝸牛巷裡沒有太多的買賣,住在這社區裡的人,多是白手起家的創業者,每一戶人家都有一篇與時代拼搏的奮鬥史,不高調,反而是擁抱沉默,因它知道這裡是要讓大夥獲得一晚自在的安穩地。

住在現稱「老人巷」的洪銀穗,她的故事相對平民,跟不少從鄉野出身,在都會搏鬥的人一樣,只是太過素人,也就少聽到這樣的事,但卻紮實地反映民國80年代前後多數人的樣子,那些在時空轉換中,所留下的時光記憶。

台南鄉野-不歹命但認份

出身在台南玉井的洪銀穗,家中務農,印象還很深刻的可以說出種過西瓜、柳丁、芭樂、芒果、桃子、紅龍果、玉米、龍眼、荔枝等作物,乃因她很清楚父母的辛勞、姊妹的選擇在這塊田地中,她才得以在民國60、70年,有了向上求學的機會。

在那經歷過加工出口經濟,南部仍是留有勞力輸出為主的產業為重,只要唸到不錯的技職學校,工作不成問題,所以洪銀穗,從小便以到都市念書為目標,也確實讓她第一梯次(第22名)就考取台南高商。

這高中三年,是獨立生活的開始,「對鄉下的小孩子是生活的挑戰,必須事事自己摸索。」她補充說著,「鄉下父母務農,甚少農閒,或有娛樂的概念,因此也就不會帶小孩子假日出去玩。跟現代小孩,年紀小就有四處遊歷的經驗,有非常大的落差」所以這時期之前,洪銀穗對於都市是陌生的,不過,就是這段時間的養成,讓她更懂著快速的適應生疏環境。

然而這樣的自我管理,其來有自,在小學時,雖然洪銀穗相對其他姊妹功課較佳,父母也就不太會要求她下農耕作。說也奇怪,她對人總有一顆敏銳的貼心,知道這樣會造成兄弟姊妹間的歧異,故她轉而在家務內勤,主動的買菜、煮菜、洗衣服、洗碗、洗被子等。她也這麼謙虛的說著:「鄉下人都是歹命但也認份,不是只有我啦!」

高雄都會-沒有個性就是有個性

高中畢業,就往高雄發展,開始半工半讀的生活,白天念專科,晚上當補習班導師,每週四天在瑞豐夜市跑攤。選擇這樣充實的生活,並不是因為缺錢,而是她想趁著青春挑戰自我的潛力極限,也想要在40歲左右能夠就享有退休的日子,並非環境所迫,做起來相對有幹勁。

補習班班導是在管理學生,她說這些學生多是重考生,需要很長時間的陪伴,盡可能用同伴的姊妹弟關係去跟他們來往,讓他們更專注在課業上。爾後轉任企劃,就是要去背負業績的壓力,去驅使自己前進。

在社會裡的闖蕩,比的是所見所憑,「想要看形形色色的人,做生意最快。」從在高雄後火車站批貨(台南人亦在此批貨),在夜市販售日韓女裝,這些都讓洪銀穗能夠在往後生意場上,擁有絕佳的銷售、談判的技巧。

不過,這樣的忙近忙出,每天工作12-14小時,三餐也不正,她在年輕時就曾身體出現狀況,也錯過很多風景,但這時就能看到鄉下人那種悲觀到底的樂觀,轉念甚快,她說:「我的玩就是在工作裡進行。」由於是高雄的補習班,屬於都會的大牌,因此跑到其他縣市,協助各地學校做模擬考試,就是在這樣的出差機會下,把握喘息空間,到異地走走。

無論是在補習班的日子、還是跑攤創業的生活,面對來來往往的人,對於她的幫助,是內化的,洪銀穗說:「很有個性要磨到沒有個性。厲害的人是幫人家完成心願,我們快樂就好。不過沒個性是指不要始終堅持自己想法是對的。」

蝸牛巷-就是她的生涯映照

在高雄打拼近十年,後來也跟著在高雄認識的先生,回到台南定居,離老家也近了,每年六月底到八月中,也會回到玉井協助農忙,這是存著一顆感念的心,因有姐姐在家幫忙,才能讓她安心在求學、創業路。

這種孝親、善念其實種的很早,主要是她曾經歷過,在小學一、二年級時,有位她喜歡的代課老師,「大概來兩個月,就發現到癌症,不久就過世了。」小學三年級時,則遇到一位老老師,總是會跟她們提聖賢堂、二十四孝的故事,談的是孝順,且會告訴她們該怎麼做,就是從生活中教育學生該如何知恩圖報。

延續到她現今的日常,輔佐先生的成衣銷售的事業、養兒育女,也擔任志工,更經常參加工作坊,「人都需要精神食糧!」洪銀穗表示,生活在蝸牛巷二十多年,雖然還是有人努力為著新台幣奮鬥著,但已不見她二十歲時那種要與時代拼鬥的樣子,反而更多追求文化素養的精力。

現居的老人巷住家,是當年夫妻為了事業所打造的辦公室,今日已改為住家,門面更多了這兩年參加工作坊的作品,綴以花草,可見從年輕到中壯年的心情轉換。也分享社區裡的變化,洪銀穗表示;「這一條以前的房子是日本時代的『販厝』,現在在巷口那幾間都還是堅固的很。」更指出,社區多了年輕人開店,也讓沉寂的蝸牛巷,有了活力,不像以前她剛來的時候,大家總是為了生意,這裡形成吃飯睡覺的地方,有些落寞黑暗。如今這樣的社區轉變,就也像極了洪銀穗的生命流轉,仍有許多未知的待續正等著社區及她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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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為洪銀穗大兒子與小女兒的合照,拍攝於現今蝸牛巷裡尚未改建時的住家